古代的大象-凯发会员官网
今年春夏,很多人都会牵挂从西双版纳向北迁徙的十几头大象。我带着疑问看了一本书叫《大象的退却》。“人类与大象之间三千年的搏斗”这章中说,三四千年前,大象出没于中国的大部分地区,然后渐渐退却,在上一个千年的后半期,大象渐渐集中于西南部。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,大象在与人类的持久争战中败下阵来。
此书作者伊懋是一位汉学家,他这本书讲的是中国环境史。他解读中国古代的山水诗文,考证汉人在贵州的开拓,分析古代的水利工程,描述中国古人的自然观念,可以说,他用了一种“散点透视”的方法来分析中国古代的环境问题。
我们看《诗经》中有一首宣扬周王室神圣统治权的颂歌,叫《皇矣》,开头四句,皇矣上帝,临下有赫。监观四方,求民之莫。后面接着是一串动词,作之屏之,修之平之,启之辟之,攘之剔之。每一句动词后面都是一些树木的名称。这几个动词是啥意思呢?大意就是清除灌木,砍伐山林清理杂树,去掉直立的或横卧的枯木。收拾干净干什么呢?种地。周王朝的始祖是后稷,他被我们视为农神,是他教会了我们种粮食。要想过农耕生活,就要先砍伐森林,清理出一块土地来。
古代的农耕生活并不是岁月静好的田园牧歌,人们想过得安稳过得好,就要不停地向大自然索取。具体而言,人和大象的战斗是在三条战线上展开的,第一条战线是清理土地,用于农耕,从而毁坏了大象的栖息地。大象生活在森林中可以避免阳光的直射。如果没有树木的遮蔽,大象就无法生存下去。树木被毁,大象就会远离。福建龙岩市武平县有一个象洞镇,镇子里还有大象雕塑做标志,但那里早就没有大象的踪迹了。宋朝时有一位文人记述,说象洞位于潮州和梅州之间,未开拓时,群象在此逗留,“其地膏腴,稼穑滋茂”,土地肥沃,适合种庄稼。到14世纪时,那里方志上的说法就变成了 “林木蓊翳,旧传象出其间”。 森林依然在,但大象已经变成了传说。
人与大象的第二条战线是,农民为了保护自己的庄稼免遭大象的踩踏,需要除掉大象。明朝时的一位作者描述过广西沿海地区的合浦县捕杀大象的故事,1547年,当地的大象踩踏了很多庄稼,驱赶不走,太守就和乡绅们商议,组织乡民猎杀大象,做木栅栏包围象群,挖壕沟,用火攻,大象怕热,不出三四天就死光了。以今天的眼光来看,这做法非常残酷,但在世界各地,闯入人类聚居地的大象都会被除掉,英国作家乔治·奥威尔写过一篇散文叫《射象》,记述他在缅甸当警察时,射杀一头大象的故事。那头大象闯入了村庄,警察奥威尔就要负责清除它。
第三条战线是,人们为了象牙和象鼻猎取大象,象牙是一种贵重的材料,大象鼻子是一种食材,大象还可以加以训练用于战争,我们看小说《三国演义》,诸葛亮七擒孟获的那一段故事,孟获手下就有一支队伍是驱赶大象发动进攻的。古代中国也有一点动物保护的概念,比如9世纪中叶,犀牛已经变成稀罕物,唐宣宗曾经下旨,将一头捕获的犀牛放归自然。在上古时期,犀牛和大象一样分布广泛,犀牛皮是制造士兵甲胄的材料,犀牛角可以入药,当作解毒剂,所以人们疯狂地捕杀犀牛。到9世纪,铁制盔甲早已取代兽皮,但对犀牛角的需求,还诱惑人们去猎取这种繁育缓慢的动物,这导致犀牛渐渐绝迹。在17世纪初,台湾当地人开始猎鹿,每年向日本出口的鹿皮达到10万张,鹿群日渐减少。随后汉族农民开垦草地,使整个台湾的鹿几近灭绝。(撰稿 苗炜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