揭示文学的历史“内核”-凯发会员官网
汪天艾的《自我的幻觉术》既是一部文学评论集,又是人物传记、历史评论和思想史评论集,保持了其一贯的博学与精妙,游刃有余地游走于文学经典与历史之间。她以名人传记和作品为视角,以文学化的演绎,来解读历史的细节;同时,她旁征博引,通过推理、比较、对隐语进行解读等多种手段,赋予文学人物以历史的厚重感。
文学家是揭露历史的人,历史学家则常常拘泥于寻找档案的过程,论证那些枯燥乏味的数字,汪天艾则通过自己阅读者的身份,实现了历史和文学的融合,浪漫与理性的融合,学理与虚构的融合,她不是再现历史,而是重写历史,写出一段有情怀的故事。
出现在汪天艾笔下的有广为人知的文学家陀思妥耶夫斯基、普鲁斯特、聂鲁达、乌纳穆诺、伊莎贝尔·阿连德等人,也有对中国读者来说不那么主流、但是在西语世界妇孺皆知的作家,如乌拉圭作家马里奥·莱夫雷罗,西班牙作家豪尔赫·卡里翁、玛利亚·卡布莱拉等,在西班牙语文学爱好者的推动下,他们的作品《发光的小说》《书店漫游》等在近两年已经被翻译成中文。汪天艾对西班牙内战及战后的知识分子群像进行了特写,对当代人面临的现代性困境进行了反思,在最后还对经典作家进行了重读。
在西班牙内战和战后独裁时期,佛朗哥政权大规模清洗和追捕异己。历史选择遗忘、妥协与和解,汪天艾通过还原多位西班牙知识分子的生平和作品,重现那一代人的创伤记忆。
乌纳穆诺宛如高山上的树,迎着呼啸北风,他的民族主义却被斥责为98一代知识分子对国家发展的过度悲观。佛朗哥革除了乌纳穆诺萨拉曼卡大学校长的职位,西班牙也从此与自由说再见。
在内战战火中,坚持从事书本和知识交换、组建乡村教育使团的的玛利亚·莫莉奈尔,在西班牙内战结束之后,遭受佛朗哥政权的迫害,但是她依然相信只有知识和教育才能拯救西班牙,筚路蓝缕,用15年的时间编撰《西班牙语用法词典》。
通过伊莎贝尔·阿连德的《冬天之外》,汪天艾表达了她对独裁政权下小人物的同情。《火的记忆》《智利之夜》《突然死亡》不约而同地都描述了1973年智利阿连德自杀的那个夜晚。汪天艾把这些语句分别提取出来。智利人民对阿连德的缅怀,也是汪天艾对拉美国家掌握自己国运、实现民族自决的希冀。
文人之间的人际关系往往是读者津津乐道的谈资,但是却很少有人真正关注他们对对方作品的解读,以及连接起他们的思想纽带。汪天艾特别擅长用作家之间的“朋友圈”来为不同流派和不同风格之间的辩论正名。比如,聂鲁达和加西亚·洛尔迦之间的友谊,鲁迅为陀思妥耶夫斯基写的小文,纪德讲演中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解读,普鲁斯特与纪德之间一段文学往来轶闻,法国诗人安托南·阿尔托不止一次提到自己与奈瓦尔的共鸣,帕蒂·史密斯也毫不隐瞒自己生活的方式与阿尔托无异。只有像汪天艾这样拥有丰富的相关知识,才能实现对文本如此轻车熟路的驾驭。
著名评论家李敬泽曾说:“文学的整体品质,不仅取决于作家们的艺术才能,也取决于一个时代作家自身有没有一种主动精神甚至冒险精神,去积极地认识、体验和探索世界。想象力的匮乏,原因之一是对世界所知太少。”汪天艾集成了她对世界,特别是对西语世界的丰富认知,让她的文学批评独树一帜。(撰稿 陈岚)